我看你瞎到什么时候

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(令后,不知道甜不甜)

魏璎珞端着托盘,看似在精细地裁剪茉莉花枝,内心却恨不得将神思化成隐形的眼睛,潜进盖着帘子的屋里。

 

“魏璎珞,你这是剪花还是绣花呢?大半个时辰了,这边的茉莉花还没修剪好!”

 

明玉照常细眉倒立地找她麻烦,结果魏璎珞依然不紧不慢地侍弄着花儿,让她讨了个没趣。

 

帘子被撩起,皇后被尔晴扶着,含笑相送纯妃。

 

纯妃等人路过花圃时,魏璎珞看到了玉壶怀里的画轴,耳边传来明玉的抱怨:“真是的,纯妃娘娘再来几次,皇后娘娘的珍藏迟早会被搬空。”

 

魏璎珞素来知道皇后待纯妃不同,但偏偏今日,听了明玉的话,她很不舒服。

 

皇后的声音适时传来:“璎珞,你替本宫送送纯妃。”

 

明玉跺脚:“娘娘!魏璎珞还有差事呢!”“本宫看你没什么事,你替璎珞做了吧。”

 

魏璎珞毫不客气地把托盘塞给明玉,抬头之际,毫无准备地对上了皇后温润的眸子。

 

那日,魏璎珞佯作慌张地低身捡书,任由明玉发现佛珠,然后邀功般地呈给皇后。

 

皇后拿回佛珠,先是简单地夸了明玉两句,接着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魏璎珞。

 

接下来的几日,皇后便一直对魏璎珞保持着这样的态度,魏璎珞直觉自己做错了事,但她不敢多想。

 

明玉以为魏璎珞在皇后面前从此失宠,愈发肆无忌惮地给她找事。

 

虽然有尔晴从中帮护,但魏璎珞的活动范围还是从皇后的近前变成了花圃四周。

 

皇后居高临下地与魏璎珞对视,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:“早去早回。”“奴才遵旨。”

 

将纯妃送到长春宫宫门外,魏璎珞正欲行礼告退,忽听纯妃说道:“璎珞似乎长大了一些。”

 

“...娘娘说笑了。”纯妃笑盈盈地说:“本宫记得,璎珞刚来长春宫时,还是个带着稚气的孩子样,现在眉宇间却添了几丝忧愁。”

 

“奴才只是下人,不值得纯妃娘娘关注。”“是啊,璎珞有皇后娘娘的关心就已经够了。玉壶,我们走吧。”

 

直到纯妃的采仗走远,魏璎珞才徐徐抬头。

 

纯妃总是给人一种看透世事和人心的悠远高深,魏璎珞并不希望自己成为被纯妃看透的人中的一员,她不希望自己隐秘的心事被旁人知道。

 

※※※

 

黄昏的时候,皇后忽然让明玉去富察府给不当值的傅恒送香囊香料等物,明玉自是喜不自胜,马不停蹄地就出了宫。

 

当时正待在厢房里的魏璎珞下意识询问:“尔晴回家省亲了,今夜谁来值夜?”

 

正在收拾床铺的珍珠喜滋滋地说:“我呀。”

 

魏璎珞忙跳下床,一把拉住正要出门的珍珠,笑嘻嘻看着她。

 

珍珠:“...你这样笑,我怪害怕的。”

 

※※※

 

魏璎珞把自己的床铺用具放到值夜的小榻上,轻手轻脚地进入内室,果然看到了全身发抖的皇后。

 

魏璎珞将帕子浸了温水,轻轻擦拭皇后布满冷汗的额头,昏昏沉沉的皇后睁眼看她,在确定真是魏璎珞后,又闭上了眼。

 

帕子擦净脖颈,中衣衣襟上冰凉的潮湿感,止住了魏璎珞的下一步动作。

 

皇后对温热的帕子带来的触感很是满意,感觉到魏璎珞停下了动作,她不满地轻哼了一声。

 

细细柔柔的声音,很符合皇后平时的样子,像只不自觉撒娇的初生小猫儿。

 

“娘娘,您的中衣全湿了,这么睡,说不定会生病的。”

 

小猫儿满脸困倦:“没事,等下会干的。”

 

皇后满不在乎的语气中,隐含的习惯之意,惹得魏璎珞心酸。

 

轻轻揭开被子,尽力不让手颤抖,魏璎珞一步一步地解开盘扣,小猫儿细腻皎白的肌肤被迫显出来。

 

小猫儿被凉意拉回一点清明神思,瞄了一下魏璎珞的举动,当即惊道:“魏璎珞,你放肆。”

 

小猫儿平常语调就婉转可爱,此时的这声“放肆”,轻易就惹得魏璎珞红了耳朵。

 

魏璎珞低头,不让小猫儿看到自己的满脸红霞:“奴才做不到让娘娘继续熬着,只能放肆。”

 

帕子附上去的一瞬间,小猫儿还没出声,魏璎珞的心已经快跳出身体。

 

“你轻些。”不知道按到了哪处,小猫儿皱起了眉,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不满,倒不如说是娇嗔。

 

明明除了自己的身体,也同姐姐一起沐浴过,但对上小猫儿羊脂玉一般的身子,魏璎珞的脑子就一团糟。

 

好不容易帮小猫儿换好衣衫,魏璎珞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可以去换衣服了。

 

迷迷糊糊的小猫儿抓住她的手,单纯地说道:“你的手好暖和。”

 

小猫儿的脸蹭了蹭她的手心,呢喃了几句,靠着魏璎珞手心的温度,陷入梦中。

 

小猫儿的肌肤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冰凉,但和魏璎珞相比,还是有明显的差别。

 

魏璎珞撑住床榻边沿,身子慢慢站起挺直,小猫儿感觉到身旁热源的远离,她下意识伸手去阻拦。

 

魏璎珞身体一僵,目光下移,落到那根缠着自己手的小指上。

 

小猫儿很少带护甲,指甲也修得圆润平整,魏璎珞觉得小猫儿真是个稀世宝物。

 

她觉得自己不能不识抬举。

 

魏璎珞解下衣衫,一点一点地钻进被子里,小猫儿乖顺地贴上她的身体。

 

还好宫里有值夜宫女沐浴的规矩,不然魏璎珞也不好意思这样。


魏璎珞大胆地将手贴上小猫儿后颈,轻抚了两下,小猫儿蹙眉:“魏璎珞,本宫不是猫。”

 

这句话是小猫儿最后的主观意识,很快她又变成了沉睡的小猫儿。


※※※

 

魏璎珞醒的时候,皇后正靠在迎枕上沉思。

 

魏璎珞一急,差点滚下床,幸好被皇后拉住:“纯妃说你长大了,但依本宫看,还是个孩子。”

 

巧舌如簧的魏璎珞破天荒地说话结巴:“奴...奴才,怕...怕被罚。”

 

皇后微笑:“本宫醒来都没罚你,现在又岂会罚你。”

 

魏璎珞用被子盖住口鼻,虽然不敢看皇后,但眼睛还在提溜地转。

 

皇后忍俊不禁,想替她拉下一点,魏璎珞可不想,悄悄和皇后抢被子。

 

魏璎珞到底只是个少女,拉拽了几下,自知抢不过,只得任由皇后拉下去。

 

皇后有些始料未及,细腻的手心蹭到了魏璎珞的嘴唇,皇后耳廓一红。

 

“娘娘!”魏璎珞担心自己的牙齿伤了皇后,想要去查看,但皇后只是摇头。

 

皇后思索了一下,问道:“璎珞可曾和别人如此亲密过?”

 

“奴才只是下人,平常和别人磕磕碰碰很正常。”

 

看她一派天真,皇后暗道自己杞人忧天,但还是忍不住嘱咐:“以后不论男女,你还是要学会保持距离。”

 

魏璎珞笑道:“娘娘和少爷不愧是亲姊弟,不论是说的话,还是说话的神情,都这么像?”


“少爷?”皇后想了一下,问道:“你唤傅恒为少爷?”

 

“娘娘是璎珞的主子,富察侍卫是娘娘的弟弟,自然也是璎珞的主子了。”

 

皇后的脸色瞬间降温,她淡淡道:“时候不早了,你该起来准备了。”

 

魏璎珞直觉自己说错了话,但不知道哪里错了,只能惴惴不安地下床穿衣。


魏璎珞出去约莫一刻后,屋外传来她和明玉的交谈声。

 

“魏璎珞!昨夜根本不应该是你值夜,你居然敢偷偷换值!”“你都敢正大光明不回宫了,我换值算什么?”“你!”

 

皇后忍不住笑了一下,但随即又低声道:“少爷,叫的可真是亲近。”


※※※

 

皇后的这次郁闷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,隔日黄昏她就被魏璎珞逗乐了。

 

望着背着两根荆条的魏璎珞,皇后饶有兴趣地问:“这是做什么?”

 

魏璎珞一本正经道:“奴才读书不多,但负荆请罪还是懂的。奴才惹了娘娘不高兴,便给娘娘负荆请罪。”


皇后打量了一下魏璎珞在脊背和荆条之间绑着的细绒线,戏谑道:“古人负荆请罪用的可不是细绒线。”

 

魏璎珞脸一红:“奴才身板不如古人,要是被麻绳和荆条伤了,娘娘肯定会让奴才休养,那奴才就不能给娘娘当差了。”

 

明玉叫道:“好啊!魏璎珞!你认错都不诚心!”

 

尔晴伸手拦住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公报私仇的明玉。


皇后问道:“你可知道本宫为何心情不佳?”

 

魏璎珞诚实地摇头,皇后又问:“那你负荆请罪做什么?”

 

“璎珞不想娘娘不开心,娘娘是璎珞心里的仙子,璎珞希望娘娘像画上的仙子一样,脸上一直有笑容。”

 

如此孩子气的话,连尔晴都笑了,皇后却愣住了。


皇后让尔晴给魏璎珞卸下荆条,一面对魏璎珞说道:“这种事只许做这一次。”

 

魏璎珞抬头询问皇后:“娘娘心情好些了吗?”

 

皇后轻轻眨眼,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:“本宫心情很好。”










2018-07-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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